心動不如行動

“這個想法聽起來不錯，”琴阪鎮定自若地偏頭看過來，比水流的聲音響起，“我覺得有可行性。”

“流……你沒去睡？”磐舟天雞一臉呆滯，他的腦袋轉過去看向琴阪的時候，太宰治都覺得能幫他配上具現化的陰影當做背景。

“我很好奇。”比水流誠懇地答道：“很抱歉，磐先生。”

“等等，聽我說。”唯一的成年人覺得自己不能放任這兩個少年搞下去了，磐舟天雞決定用事實說明這個想法不可行。

“嗯，”太宰治坐好，琴阪飛過來落在太宰治的腿上，一人一鳥都專註地看著磐舟天雞，“磐先生你說吧，我們聽著呢。”

“首先，從數量上來看，目前存活的王有五個，白銀之王不問世事，無色之王三輪一言和黃金之王是親近的朋友，也就是說，他們會是同盟。而我們這邊，把我算上也就是平手。”更不要提比水流長時間戰鬥的話會出現的生命危險。

“氏族……我的氏族都死了，流的氏族目前就只有琴阪，我剛才和你們說了，黃金老爺爺的兔子實力很強，據說超過Scepter4。”

“還有一點，處於王權者聖地內的氏族越多時，王以及氏族的力量會成幾何級數暴增，”為了勸阻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少年，磐舟天雞把能想到的都說出來了，“也就是說，在禦柱塔裏如果黃金之王開全力，我們根本無法戰勝他。”

在迦具都事件之前，鳳聖悟帶著自己全部的氏族趕過去，就是因為這個緣故。那個時候他自己天真地想著，這麽多人……總能阻攔迦具都掉劍。

但是結果還是失敗了。慘敗。

這是他永遠無法忘記的痛。

“所以說磐先生也對這個想法心動了吧。”

“說不心動那是不可能的吧。”磐舟天雞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能夠將比水流的狀態從死亡改為瀕死的東西直到現在都只是捕風捉影，究竟存不存在還是兩說。

可是德累斯頓石板卻是真實存在的，就在禦柱塔裏被黃金之王監管掌控。磐舟天雞當初成為灰之王的時候甚至和石板同調過，他相信比水流成綠之王的時候也冥冥之中見過德累斯頓石板。

太宰治微微一笑，“這就夠了。”

“……啊？”

“治的意思是這就夠了，磐先生您的態度很明確，那等到時候我們有能力對抗黃金之王的時候，您會遵循我們的約定吧。”

琴阪歪頭看著磐舟天雞，就好像比水流擡頭看著他一樣。

“如果不願意也沒關系，磐先生照顧了我這麽久，我們已經是親人了。您要是想要離開我也可以，這是您的自由。”

“怎麽可能……”磐舟天雞露出苦澀的笑容，他收斂了先前激動的情緒，“我會陪著你的，流，我會和你一起，直到最後。”

“好，”太宰治一拍手，“事情圓滿結束了，我們睡覺吧！”

“睡覺！睡覺！”比水流的意識離開了琴阪，琴阪飛了起來。

第二天早上，磐舟天雞心事重重地起來做了早餐。

“真是的，磐先生你在焦慮什麽啊，”太宰治戳著太陽蛋，看著水一樣的蛋黃流出來，“這只是個想法而已，我們又沒打算現在就這麽做。”

“是的，”比水流接上話，“而且我打不過黃金之王。”

“這是肯定的吧，黃金老爺爺很強的。”磐舟天雞把琴阪的早餐也端了出來。

“哦？”太宰治歪歪頭，“流怎麽知道打不過？”

“平行世界的我去嘗試，結果失敗了。”

“平行世界？”

“是的，我接受到了平行世界的記憶，單挑大boss失敗。”比水流回憶了一下，“而且黃金之王有對付綠之王的經驗，所有的重大事項都沒有在網絡上進行記錄。”

“那我們會被發現嗎？”

“不會，黃金之王對付初代綠之王采用的是物理隔絕法。”

“那就好，”磐舟天雞松了一口氣，“流，你別想不開去挑戰黃金之王啊，實在不行我和你一起去，跑路的本事我還是有的。”

“磐先生不必擔憂，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

磐舟天雞看著面無表情吃飯的比水流，在心中苦笑。

你什麽都不明白。

飯後磐舟天雞照常收拾碗筷，太宰治則攛掇著比水流入侵公共攝像頭和他一起圍觀織田作之助。

從比水流展現出來的投影監控上可以看到，紅棕色頭發的青年已經按照太宰治給的地址來到了目的地。

“看起來還不錯吧。”太宰治靠在輪椅上，和比水流一起看著攝像頭傳來的影像。

“肯定。周圍沒有埋伏的人。而且織田作先生的反偵察意識很敏銳，他察覺到了攝像頭的視線。”

“是啊，我們好幾次還差點找不到他了呢，”太宰治斷斷續續地哼著小調，眼裏閃著笑意，“流，這個很方便嘛，我也想要這種能力。”

“好。”

太好了……讓這份淺薄的聯系再稍微緊密一些吧，太宰治這樣想道，他不在乎什麽屈於人下，也不在乎什麽王與氏族的關系，他只是不想被這個小空間排斥出去——雖然太宰治知道這不太現實，可是他就是會忍不住往糟糕的方面去想象。

越是想象越是惶恐，越是在乎越是忍不住去幻想最糟糕的結果。

“治？”見太宰治半天沒動靜，比水流不解地叫了他一聲。

“不，沒事。”

幾天之前，織田作之助從先前有過一面之緣的福澤諭吉那裏得到了一份工作介紹，聽說是招募保鏢。

剛好織田作之助也打算金盆洗手不幹殺手了，於是他打算去面試看看。

和他見面的少年叫做太宰治，長相清秀，看起來也就十三四歲的模樣。但是織田作之助並不會對雇主的年齡有任何感想，畢竟他自己也是很年輕的時候就當了金牌殺手。

經過一番交流之後，雇主先生對織田作之助很是欣賞，並且直言你真是一個有趣的人。

他不明所以，卻還是接受了這份稱讚——反正沒壞處，對吧。

根據約定，織田作之助敲了敲門，裏面傳來太宰治的聲音，“門沒鎖，你進來吧，織田作。”

推開門之後，他發現裏面並非只有太宰治一個人，還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少年和一只色彩斑斕的鸚鵡。

“打擾了，我是織田作之助。”先打招呼準沒錯。

“初次見面，織田作之助，歡迎你。”特制輪椅上的少年先開口。他有一頭墨綠色的頭發，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左側的眼睛，容貌俊秀，態度禮貌。

值得一提的只有少年全身上下奇特的束縛衣，根據觀察，織田作之助能夠判斷出來是專門用來壓制異能的材料。

但是他不打算對此發表什麽言論。雇主或是雇主的朋友想穿什麽是他們的自由，束縛衣是愛好也說不定。織田作之助沒有探究他人生活的好奇心。

“這是比水流，”太宰治站起來，為織田作之助介紹道：“我雇傭你來就是為了保障他的安全。”

“我的安全？”被稱為比水流的少年看向太宰治，織田作之助註意到他的頭部並沒有很明顯的活動，“否定，我不出門。”

“就是這樣啊，”太宰治做出了一個十分誇張的手勢，“你得出門看看才行，不去見識凡間的世俗，又怎麽能成就天使的光輝？”

“理由不成立。”理科生思維的比水流真誠地看著他，“琴阪有出門。”

琴阪出門+比水流能通過琴阪的眼睛看外面＝比水流也有出門。

“其實出門看看也好，”磐舟天雞忽然出聲。

織田作之助默不作聲，心中暗暗提高委托難度。天衣無縫沒有發動，證明這次見面並非陷阱，但是他在磐舟天雞沒有開口之前不曾發現他的存在也是事實。

“橫濱有好多好玩的呢，”太宰治隨口舉出一大串例子，只是織田作之助聽著有點耳熟，都是橫濱有名的地下交易場所的掩體，“去嘗試一下唄！”

“織田作可以保護你的安全，還可以幫你推輪椅，”太宰治偏頭看向紅棕色頭發的青年，“對吧，織田作？”

介於第一次自我介紹之後糾正姓氏問題無果，織田作之助也不反駁，“是的。”

“先試一次吧，流，”磐舟天雞也加入了支持的陣營，“織田作先生對吧，如果這次試用流滿意的話，我們希望能夠長期雇傭你，價格好說。”

太宰治提出來他才意識到這一點，比水流已經兩年多沒有離開過這個小房間了。

磐舟天雞收養比水流的初衷是希望能夠給他一個正常的生活，雖然為了活下去而穿著束縛衣的比水流早就已經不能和同齡人一樣去上學，只能留在家裏。

而且在兩年前，比水流和太宰治開始構思他們計劃的第一步的時候，他們的生活就已經和正常背道而馳了。

所以說生活和理想差著十萬八千裏的距離，這句話非常有道理。

不過磐舟天雞覺得他還可以再掙紮一下，至少讓比水流出門看看，認識一下新朋友，總比和他一個窩囊廢待在一起要好。

“我不殺人。”織田作之助決定給出自己的大前提。

“那個隨便啦，”太宰治漫不經心，“福澤先生把你推薦給我的時候就提過這件事情，只要保證流的安全和出行心情就行，隨你使用什麽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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